149 大伯噩梦之后 (第3/3页)

铲，穿上雨靴，神情恍惚地去了那个地方。

    30年来，或许是出于愧疚，或许是害怕鬼神报应，他不敢踏足这里。

    只是让人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花，蓝色牵牛，白色月季，迎春、冬梅……

    一年四季，这里都有花儿盛放。

    现在，正是月季盛开。

    赵青梁无心欣赏鲜花，目光灼灼扫到某个地点。

    然后咔嚓，一铲下去，辣手摧花，一片月季应声倒地，根部土壤被翻出。

    他继续挖。

    咔嚓，咔嚓。

    机械的动作不断重复，从日出到饷午，赵青梁不停地铲，势必亲手把这片花园铲平。

    雨来了。

    一开始是小雨，后来变成暴雨，然后是电闪雷鸣，乌云遮日，天一下子黑了，仿佛世界末日。

    雨水沾湿他的睡衣，赵青梁实在体力不支，扶着铁铲缓缓滑跪在地。

    面前，是一个巨大的土坑，乱七八糟夹杂着落败残花。

    都是被他连根铲掉的。

    赵青梁看着亲手造成的这一幕，仿佛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。

    他一把丢掉铲子，拾起一朵惨败的花瓣。

    30年了，她在这里，还好吗？

    想到那个梦，想到30年前的一幕幕，想到她的音容笑貌，赵青梁心脏像被狠狠揪住。

    他双手支撑在地，伏在地上，任雨水击打他的身体。

    泥土很快变成泥水，土坑很快就泥泞了。

    赵青梁的四肢陷入泥泞中。

    他缓缓低头，亲吻那土地，亲吻那堆被他璀璨的白色月季，混在泥水中，却出淤泥而不染。

    雨下得更大，赵青梁支撑无力，附身趴下，双手展开抱住那柔软的土地，仿佛女人柔软的身体。

    像是最后的分别。

    赵青梁低声喃喃，闭着眼，和雨水、泥泞、花香归为一体。

    短暂地，仿佛他和她又团聚了……

    他有太多想说的，可那些话早就随着时间凋零。

    三十年的深藏和愧疚，化作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芮，芮……”

    当时的火化只是做做样子，全家人，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。

    他把他的芮埋在了这里。

    30年来，春夏秋冬，只陪他盛放，他一年一年老去，她年复一年重生开放。

    这是不是比较好的结局？

    赵青梁这辈子只愧对一个人，那就是唐芮白。

    30年遗忘的记忆，如今汹涌而来。

    让他彻夜不眠，噩梦缠绕。

    这噩梦，是他咎由自取。

    当时年轻气盛，在芮白和权力之间，他选择了权力。

    如今，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他早就没有了芮白，只有这一园子花，和权力。

    而花，总让他想起她。

    现在花被他全部除掉。

    只剩下权力。

    只有权力。